日期：1962-3-15 作者：中共云南省委第一书记, 阎红彦
中共云南省委第一书记、阎红彦第一，文教系统是党的很重要的部门，所以，总结文教工作，通过轮训，教育提高干部，也是很重要的。这次参加轮训的，都是各方面的领导骨干，你们学习的好坏，关系到整个文教工作的好坏。
第二，经过学习，特别是经过传达和讨论中央扩大会议的精神后，澄清了思想认识上的许多模糊问题，得到了很大提高。这次学习不像过去，而是采取总结工作经验的方法，大家平心静气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，使上下通了气，对活跃党内民主生活是很重要的。过去是批评多，自我批评少；搞运动，通也得通，不通也得通，强加于人。这次强调了自我批评，也有批评，但不是强迫接受。这样，才能真正通气，活跃党内民主生活，建立健全民主集中制。中央会议提出恢复党的优良传统，这次学习也是重要开端。学习回去后，在上述这些方面也应作个示范，作个榜样。
第三，初步总结了文教工作的经验，对若干重大问题的思想界限更清楚了。对于增强团结、统一认识和做好今后的工作，都将起积极的推动作用。当然要把问题认识得很深刻，还要有个过程。
第四，帮助省委了解了许多情况和问题。过去我们不太了解情况，即使了解一些，也不那么深刻，不那么全面。这次大家把话都说了，对省委的工作是有帮助的，大家也对省委负责同志提出了一些批评，这很有必要。我们作一个党员，资历有深有浅，年龄有大有小，工作中没有缺点错误是不可能的。但是，如果我们有健全的党内生活，有了上下监督，就可能少犯或不犯错误；即使犯了错误，也纠正得快一些。这几年我们的工作中，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失去了上下监督，丢掉了谦虚谨慎的态度。
这几年，文教工作成绩很大，但缺点错误也不少。工业农业生产搞得不好就减产；文教工作的表现形式不一样，但质量上是否降低了？文教工作既要看到数量，更重要是看到质量。
为什么讲这个问题？就是既要看到这次学习的成绩，它将会对我们的工作有深远影响；又要看到问题，不要对它估计过高，如认为很多问题都一下认识了、解决了，也会麻痹自己。几年来，工农业在执行某些政策方面犯了许多错误，要恢复正常要花时间；文教工作要恢复正常也要花时间。时间多长？要看大家的努力。特别是像这次总结工作，主要依靠自己起来纠正自己工作中的缺点错误，这是不容易的。人的主观性很强，对客观事物规律的认识是困难的，如对别人的问题认识比较容易，对自己的正确估计就比较困难。在我党历史上就有过许多教训，往往把对自己的估计搞不清楚。可以说，自己总结，自己纠正是不容易的，要划清是非界限也是不容易的。要实事求是也不容易。这要有一定的时间，一定的觉悟，一定的水平。过去在纠正错误时，往往是把你推倒我来，其实问题并没有解决。党的历史上从陈独秀起，经过王明、博古、李立三、瞿秋白等同志，中间打倒了多少人，但打倒了别人，不知道自己的错误在哪里？到了延安整风时，才真正整下来，我们这些人是三年时间，通过批评，主要是自我批评来解决，以那样长的时间自己总结，自己纠正。这次学习不可能像延安那次那样，那样会影响工作。但也可以初步总结，通过自我批评来解决工作遇到的问题。学习回去后，还要通过建立和恢复党内制度，在党内正常生活中继续解决。中央工作会议总结了几个问题，但我们不能拿中央的结论，形式主义地去套自己单位的工作。总结工作是需要时间的，只有认真总结才能真正得到教训。这次学习只是个开端，解决问题到什么程度？中央会议提到，城市人多了，农业生产水平低，养不起，提出精兵简政，抽象地讲容易。现在市场紧，这也买不到，那也买不到，应该精兵简政；但一接触到具体问题，叫喊几个人时，就困难一些了。讲顾全大局，大家都说应该，说大局不好我们还好得了吗？但接触到具体问题时就不那么容易了。几年来报纸、电台、文化、宣传活动，提了许多错误的口号，这个问题并没有过去。只是带有普遍性，可以不作检讨，没有责任，但必须澄清，不澄清没有教训，也改变不了作风。大家讲党的优良传统，什么叫优良传统？并不是很多人都记得那么清楚，恢复这个传统也需要时间。这些问题都要我们继续地总结。
从认识上讲，从政治上讲，从全国一般情况来讲，是大好形势。过去我们对缺点错误没有认识，那个时候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，因为找不到解决的办法，即使找到也是错误的办法。查查我们的工作，那个时候乱出点子，乱出花样，心情也不那么舒畅。60年我就非常急躁，出了些不正确的点子，当然出发点是好的，但不解决问题。当我们认识了问题在哪里的时候，就有了正确的解决办法。如过去谁敢解散食堂？现在不办了。全国从60年到61年解决了所有制、分配、瞎指挥、共产风等问题，情况已有好转。我们几年来工作中的缺点错误，不仅是少数人，而且是多数人认识了，虽然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，但有的已经纠正，有的正在纠正，这就是大好形势。我们有好的党的领导，有广大的好的群众，总结了自己正确的、反面的经验教训，我们就可以团结一致克服困难。
但是，从经济上讲，现在还有相当大的困难。因此，工农业生产要调整，要有几年的恢复。文教工作也要调整。经济生活中的困难，如果不下最大的决心去克服，那困难还会越来越多。云南的情况可能是好一些，但好也有限，如果麻痹，骄傲自满，没有十分的警惕，那么别人犯过的错误，我们也可能会重犯。
当然，被困难吓倒，雄心壮志也没有了，认为中国没救了，这是应该反对的。我们共产党人了不起之处，就是因为经历过无数困难的。现在有两种人：一种是不认识困难；一种是看到困难，被困难吓倒。这两种情况都妨碍我们克服困难，都要反对。我讲的大好形势不能照套到你的具体单位去，要根据具体情况作具体分析。从全党来讲，民主生活基本正常；但你那个单位没有不正常也不可能的，简单对待问题是不对的。我们省委过去有错误，提了一些不好的办法，将来当然也还会有，没有才是废话，几百年、几千年、几万年以后也还会有，否则就不合规律了。
产生困难的原因很多，其中之一是几年来上层建筑不适应经济基础的发展。上层建筑当它适应经济基础的时候，它会促进经济基础的发展，否则它将会反过来破坏经济基础。现在就是不适应，逼着我们坚决调整。
第一，文教工作作为上层律筑，和经济基础的关系要摆得恰当。它根据经济建设的需要，服务于经济建设：跟不上不行，过了头也不行，超过了经济发展的可能性，就破坏经济的发展。现在的问题是：几年来文教事业发展得过多过快，给经济建设造成了困难；另一方面，文教工作本身质量也下降了，形式主义，粗制滥造，也不适应经济建设发展的需要。所以，必须进行坚决的调整，有的要“拆庙”。现在一提到减人就很困难，其实并不是不可减的。昨天过路时，看到水上运动训练班，有11个人，包括伙夫和主任，要训练出6名选手，看来有困难。我和卓甫同志商量，要就多搞一点，要不，干脆撤消，不要搞得不死不活的。看来庙要拆才能减。现在有的可办可不办的事，有的要过几年，有的甚至是我们儿子手里才办的事，要下决心赶快撤掉算了。现在不适应经济基础的东西很多，有些机构本身设置就是错误，有的要“拆庙”，有的合并，这样才能较早较快地把人减下来。这个问题恐怕有很大的斗争，有的同志只从自己单位考虑，从长远考虑，认为文教科学事业多一点没坏处，有比没有好。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。人要吃饭穿衣，如果没有经济基础，什么都不能办，我们不能离开当前形势去讲将来，这是脱离实际的想法。这次所有学校、报刊、电台、剧团、体育等都要考虑是否适应的问题，不能脱离开实际来总结工作。第二、关于文教工作，特别是学校，讲三个问题：
（1）如何理解和执行党的教育方针？教育为无产阶级的政治服务，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方针肯定是对的，但有许多片面理解。如教学与劳动的安排，有的以劳动为主，那就不适当。我们办学的目的，是培养有真才实学的、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的人才。过去学校安排劳动过多，随便开展政治运动，批判白专道路，那是不妥当的。学校应当以教学为主。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，怎样才能为政治服务？包括报纸、剧团、电台等在内，都要认识这个问题。这几年把问题抽象化了，认为只有搞运动轰轰烈烈才真为政治服务。学生没有学问，演员演不好戏，当兵不会打仗，医生治不好病，怎么为政治服务？不能把为政治服务空洞化，应该具体化，通过做好自己的业务来体现为政治服务。
在学校中是通过劳动来解决学生的劳动观念和实际联系，培养学生对劳动人民的感情，通过劳动提高教学。但绝不是以劳动为主。学生出来可以当农民，那是有知识的农民、工人。如果学术培养的是普通农民，是没有知识的学生，反而占了劳动力，可说真正是得不偿失了。当然，对于资产阶级教育观点，学生轻视劳动、轻视劳动人民的观点是要反对的。
（2）如何正确贯彻党的知识分子政策？
文教系统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，如果没有知识分子，还叫什么文教系统呢？知识分子包括老的和新的知识分子。执行好党的知识分子政策，是办好学校、文工团、报纸、电台等工作的关键。在学校依靠教师把学生教好，工厂依靠工程师技术人员和工人搞生产，医院的好坏也决定于有几个好医生治病。剧团也是没有好演员不能演好戏。
应当肯定，对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是要改造的，但改造的界线要弄清楚。这几年一提到改造，概念上就是斗争。包括我们在内，现在学习也是在改造嘛！对知识分子的思想问题和政治问题的界线要很明确。如天主教徒，他不信马克思主义，但他爱国，怎么办？这叫做爱国知识分子。宪法上规定了宗教信仰自由，但我们国家又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，这个界线要划清，所以我国有班禅，有活佛。政治上不反对党的领导，不反对国家，但你卖国就不行。信仰问题是思想问题。旧知识分子有很多毛病，但应在和他共同工作的条件下改造他，改造要有个过程，绝不能采取批判斗争的方法。包括我们培养的新知识分子，也有改造问题。几年来知识分子有很大进步，大多数是愿意接受党的领导，愿意革命的，是好现象。对这点估计不足，过分强调斗争改造，有一些口号，如反对“白专道路”是错误的，实际是对知识分子的惩办，是反对知识。对知识分子要做好团结教育改造工作，不允许对知识分子采取不讲理的横蛮态度。学习中有同志说：现在对知识分子惹不得了，回去怎么办？这说明这些同志不讲究知识，不作工作，不区别界线，不研究党的政策。要是这样！真是没有办法，只有退出算了。
对知识分子要有大集体，也要给小自由。对医生、教授，特别是有造就的，给人家一些时间研究些问题，有什么不好？给演员一点时间学习提高，有什么不好？过去反对个人突出，当然，那些看不起人民，脱离群众、骄傲自满的人要反对。但是，有学问、掌握尖端科学，又愿意为人民服务，我们赞成个人突出。看戏就是喜欢看好演员演，那也是个人突出。现在是这方面的个人突出太少了。尊重科学，尊重知识，是我们应有的态度。马列主义是科学，不是迷信，科学是要讲学问的。要团结知识分子，调动他们的积极性，发挥他们的专长为社会主义服务。有的同志只喜欢年青的知识分子，说他们听话，好领导；不喜欢年老的知识分子，因为他们有知识，怕人家说自己不懂，不好领导。这是主观主义、官僚主义的表现。如果你不学无术，自己不学习，人家提问题不敢解答，只会下命令改造人家，真是不好领导。作为党的工作者，态度应放谦虚谨慎一点，不懂就学，依靠群众，这样就可以领导。
关于“左”与右的问题：有人说右是立场；“左”是方法问题。其实“左”与右都是一个，使革命不能胜利；要使革命胜利才是正确的。少奇同志讲：“左”右都是立场问题；也都是方法问题。历史上李立三“左”倾机会主义和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都给革命带来很大的损失。我们党是要团结90％以卜的人来工作的，如果脱离群众，和群众对立，把自己孤立起来，还有什么立场“稳”？对知识分子不团结只斗争是错误的。我们不懂的东西要学习，不能靠斗争吃饭。
（3）在一个具体单位如何实现党的领导？首先，要根据党的政策搞好业务。党的领导强不强，要看能否通过业务贯彻党的政策。如学校把学生教好，医院把病人治好。不讲业务，空讲政治，是不对的。只讲形式，不讲具体内容和效果，也是错误的。
轮训班提出了很多这方面的问题。党内生活从全国来说基本上是正常的、健康的。但不能硬套，具体到每个单位，有的正常，有的基本正常，部分正常，有的就不正常，有的是这个问题对，那个问题错。具体单位具体分析，才能实事求是地总结出经验教训。不能说你那个单位搞得乱七八糟也叫基本正常。
几年来我们的群众路线、调查研究、实事求是的作风少了一些，主观主义多了一些。工作中有缺点，由于存在主观主义，使我们不能早发现、早纠正。现在流行着一句话：我们党是团结的，许多同志组织观念是很强的，对社会主义感情非常深。这句话，我看不完全对。因为，他说组织观念强，主要是听上级的话，这只是一个方面；还有群众路线，少数服从多数。如在委员会内，个人、书记和委员之间的界线弄不清楚，书记说了算，一个人作主，委员会失去了监督作用。少数服从多数，个人服从组织，是包括书记在内的。不能把只听上级的话，不听群众、委员的话叫组织观念强。毛主席说过，我们党性不纯的最大表现是不如实反映情况。即是说执行上级指示不注意结合实际，不去把群众中的问题摸清楚。这几年不听群众和党员意见，委员会生活不正常，对错误意见不争论。少奇同志讲：党内应当有反对派。这是讲：在组织内可以讲不同意见；当然非组织反党活动要反对。有同志说：服从组织和坚持真理有矛盾。有什么矛盾？如果你是真理，当多数人还不了解的时候，真理可放一放，可以保留意见，但你要服从多数。
第二，党内生活要正常，要团结，要取得一致，主要靠政策，而不是其它。在党内把党的政策执行对了，划清了是非界限，党内生活就会正常起来。
第三，民主集中制，这是党内生活的根本原则，我们要据此建设党。
民主集中制能否贯彻？首先在于委员会；第二是倾听群众意见，这几年形式很集中，结果主观主义、命令主义发展了，分散主义发展；第三是党委包办行政工作的现象必须改变。几年来政府无事干，省委包办了政府工作，其实没有办或没有办好。国家有统一战线，形同虚设，是错误的。什么事党办？什么事行政办？要有明确界线。重大问题要经过党委讨论，但不是任何问题都经过党委。一个招待所没有招待好客人，也要党委负责。这就没有界线。党内生活不够正常也影响到人民群众政治生活不正常。党不能代替人民民主。党委要讨论研究重大政策问题，不能只是忙忙碌碌陷于事务主义。要加强对行政的领导。大问题党委讨论决定，一些具体问题该点头，可以由书记点头。
第四，要恢复规章制度，党内民主制度也应当恢复。这是克服目前困难的很重要的方面。
这个问题不单是对文教系统讲，必要给省委的同志讲。不注意团结统战人士，不去调动他们的积极性，这个问题文教系统更严重。这不仅仅是方法问题，是立场问题。党要站在90％以上的人民群众多数方面，不能把自己孤立起来。有人说和民主党派、民主人士多来往几次，立场就会变，不愿作统战工作是不对的。但你的立场真是变了，我们也反对。甚么叫立场？有人认为组织观念强，对劳动人民有感情，就是立场正确。这还不叫，还要按党的政策办事。不按党的政策和国家法令办事就没有立场。
我们的党不是全民的党，不是6亿人口6亿党员，那是赫鲁赫夫的，我们不能发展到那种程度。党员在任何时候都是少数。不注意发挥工会、青年、妇女等各种组织的作用，不运用他们来作工作是不对的。过去省委没讨论他们的工作，今后应当注意。我们在观念上要明确，在任何时候都有统一战线工作。特别在文教系统中，统战对象更多一些，知识分子、民族上层工作更加难做一些。我们要学会在错综复杂的环境下划清楚界线，那才真正是政治立场坚定。统战工作不能只靠统战部门去作，它只能综合起来反映情况，主要靠党的各级组织来做。
今天就讲这些。我们的工作要真正做好，就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。建设社会主义比民主革命复杂。过去没有很好总结，近几年有许多不恰当的口号、办法、作风，现在不总结不行。出的问题责任由我们承担。我们共产党之所以伟大，就在于实事求是，敢于负责。我们能够在政治上思想上接受几年来的经验教训，我们的马列主义水平就提高了一步，我们就是真正的马列主义观。
我讲的不是总结。你们还有自己的总结。这次初步总结了，以后还要总结。
来源：李原、明朗、王腾波、唐忠信主编《阎红彦同志讲话集》（1950·7-1966·11），1996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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